第十二折牵影(2/2)

雨大了起来，砸到人上又冰又疼，他意识大步往车边走去，当车窗映他的倒影时，他又停了——她的话或许还没有说完。

雨丝借路灯一照，愈发细密得明显，他们彼此对望，忽然隔了很远，远得可以站许多人，远得可以造一座后园。

她呆看着他，雨将他打得透，更显得那俊朗眉有许多忧伤。曾经她靠着回忆才活来，她知今夜他在雨中的样，也是未来几十年里会反复想起的一味药。

她慢慢抬，看他的颏儿在滴，他邃的眸晶莹莹的闪烁。本该是柔沉醉的时候，而上午他澄清并不她的“弹”，在这一刻突然发作了它的剧痛，她知这只是于他的善良，只是因为她遭遇了险境。她连着倒冷气，将外拿来，扔还给他，疾步逃开，往车门边去了。

她狠了一狠心，转走了。与此同时，他三步两步的追上她，又超过了她，从副驾驶里拿外来，再跑向她，盖到她的上。

他没有意料到她打算在这时回忆这些，一面专心听她喃喃讲述，一面盯着路面，滔滔不绝顺着山路往冲。

天空起细细的雨来，细到起初都会不到，上透得冰凉一片才发现。他抬看，细线一般的月亮已被遮蔽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天空变成了纯黑的幕布，不知拉开之后，会有什么。

“在耳鸣中，在我屏住呼，害怕被凶手发现的时候，在不断有人重重倒殒命，几血汇到一起渐渐侵染了我的旗袍时，我清晰知我这一生只后悔一件事。”她本是向上仰着的，也不低，直接转过来看着他，造成一奇异的决绝，像是坠落中的人在说话，“今天既然有幸捡回一条命，那么在离开国前，这件事我一定要，不会让自己后悔的。”

他多么希望将过去的一切都遗忘，然后只当初次相逢，像柳梦梅那样走过去问她“是哪曾相见？”

“我却完全意识的，一听到这话便立刻往角落跑，躲到桌底，正好旁边有个矮柜。”她仰起来，双手抱臂，望着车，“还没有躲好，枪声就响起来了，接着是人群的疯狂尖叫，随着枪声凶手还在说什么，我却听不太懂也听不清了，大概是一个也别想逃。”

到了一个路，他为远离那家咖啡馆而选择转向去另一居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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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走了很久，走得越来越远，似乎在给妹妹和曾经的自己腾空间。远到他开始担心她的安全了，转过来，却见路灯她安静温柔站在那里，病惨白白的，也淋得的，耳垂上的珠像坠一样挂着。他的心脏猛然一怦，或者说心脏狠命锤了他一拳。

他不知是该庆幸她言谈顺畅，似乎恢复了些许，还是该制止她不要劳神。车灯照得前方的雨在不断翻，漆黑的山路中，方向盘不可稍有差池。待到平缓之地，侧看她，只见她歪在那里，沉沉睡着了。

他和妹妹都没有过童年。他彼时所能给予她的，无非就是今天这样，安哄几句，拍她睡觉。这些无能为力又微不足的事。

她本是慢慢向他走来的，见他停住，便也停住了，作为他和车之间的中站在那里。

二人上了车，风雨打在挡风玻璃上劈啪作响。她一面说话，一面期盼着自己的声音被这响声盖过。“那时我刚买好一杯咖啡，准备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坐，突然听到有人大声说‘It’s  time  to  die’，人群都没有反应过来，还有孩以为是玩笑，格格天真笑起来。”